福宝得令上前,一把将绿意及另一位小宫女各持一头的纱抱到自己怀中。“说到底还是奴才不懂事,可念在你们都是为了自家主子,我就不计较了。”沈凝酥一边说着,一边假意欣赏自己手上戴着的翡翠手镯,“孙姑姑还愣着做什么?带我去看看新制出来的衣裙呀!”“请沈才人随我来。”……从尚功局出来回到宫中,清絮急忙端了刚换了的汤婆子进屋:“小主,刚才那小宫女一出了尚功局的门我便偷偷追上去问了。”“她
对于众人的反应沈凝酥满意极了,她用手慵懒地扶了扶头上的翡翠珠子步摇,懒懒地问:“前些日子孙姑姑不是将这些布料全都送给我了吗?难道近日又有了新的?”
此时孙姵娇还摸不清眼前这位主子的脾气,不知她是有意为自己解围,还是要发难于人,于是规矩地躬身回答道:“回禀沈才人,库房近日皆未收进新的彩晕纱。”
“如此说来这两宫之人争的是我的东西?”
闻言孙姵娇叫苦不迭——自己确实说要用彩晕纱为沈才人缝制几件春裙,但何时说过那彩晕纱全都献给她了这样的话?
她是主子,她倒脸大,就这般问了出来,可要自己如何回答?敢说一个不字吗?
于是孙姵娇又笑了,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沈才人那句问话。
“既然是我的东西,那这你们在争什么?”
沈凝酥不满地看向两位宫女。
宠妃就是宠妃,气势直接压过众人,就连方才气焰嚣张的绿意此时也偃旗息鼓,垂眸不敢言。
“福宝,还愣着做什么?去将咱们宫的东西取过来。”
“是。”
福宝得令上前,一把将绿意及另一位小宫女各持一头的纱抱到自己怀中。
“说到底还是奴才不懂事,可念在你们都是为了自家主子,我就不计较了。”沈凝酥一边说着,一边假意欣赏自己手上戴着的翡翠手镯,“孙姑姑还愣着做什么?带我去看看新制出来的衣裙呀!”
“请沈才人随我来。”
……
从尚功局出来回到宫中,清絮急忙端了刚换了的汤婆子进屋:“小主,刚才那小宫女一出了尚功局的门我便偷偷追上去问了。”
“她叫沫儿,是临水阁徐答应的宫女,她说自徐答应得了水痘便断断续续地发热,近日已开始说昏话了。”
“今儿早上徐答应好不容易清醒着,开口却说料想自己是快不行了,要沫儿拿了银两到尚功局请人赶工裁制新衣,好让她干净地走。”
说到这儿,清絮眼眶泛红。
“徐答应老家正是盛产彩晕纱的地方,她的母亲又刚好是织娘,长年累月地织彩晕纱。”
“所以今儿个沫儿看到木架上有那纱极高兴,为了让自家主子欢心些,便说什么也不肯将纱让给绿意。”
沈凝酥点点头,收好自己悲悯的情绪:“我原是看不惯绿意仗势欺人才将纱占为己有,如今又得知徐答应的境遇,不若直接将纱送她罢了,也算是行善事一桩。”
“是。”
“叶岚,一会儿你将这纱送去临水阁,徐答应若收下,便问问她的意思,衣裙是要自己做呢,还是请尚功局的人赶工。若是要自己做,你回来便是,若是赶工,你还需得陪着那沫儿再跑尚功局一趟,以免生出岔子。”
“是。”
“水痘引起发热也是常有的,她徐答应怎就扛不住。”清絮闷闷感叹。
叶岚将火龙里的炭火吹得更热了些,道:“发热虽容易医治,可若拖得久了,或烧坏脑子或伤及性命也是有的。小时候我们村里便有跟我一般大的小孩因发热没钱医治,拖了四五天待人醒来已连话都说不清楚。再说那临水阁本就依水而建,阴寒湿漉,水痘又是喜湿之症,若无太医悉心医治只自己胡乱找偏方试,也是冒险。”
“姑姑你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倒活生生像个老郎中。”清絮插嘴到。
“姑娘你自小入了沈府,没见过这些事,自然不知道,我是小时候听得多了看得也多了,所以懂得几分皮毛。”
“那……徐答应会死吗?”清絮担忧地问。
“这便看她的造化了。”
“她不会死的。”静静听两人对话的沈凝酥突然下定决心,“去太医院请太医去为徐答应问诊,老师傅定是请不动的,挑个心肠好点的弟子便可,该打点的茶水钱也都好好打点。”
“是。”
“行了,你们两人都去忙吧!”
……
冬日里日头短,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叶岚、清絮领着两个太监抱着那匹纱往临水阁走,越接近临水阁越偏僻,厚厚的雪覆盖住了原本的碎石小径,上边还稀疏落了些枯枝败叶,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当心脚下。”叶岚走在前头,还不忘不时转过来叮嘱两位小太监。
他两其实只比福宝大两三tຊ岁,但好在从不惹事,做事还算稳妥。
如今他们还小,沈才人又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主儿,伺候她自然轻松,可一辈子那么长,若日后辗转去了别的宫,眼不尖、心不灵、手脚不勤快,日子会难熬得多。
所以趁着现在,叶岚愿意多指点指点他们,也算是结了善缘:“小主是个心善的,她与徐答应素不相识却也愿意救她于危难,咱们为奴为婢的能遇着这样佛心的主儿是天大的福气,你们要知道惜福。”
“是,多谢姑姑教诲,小的牢记于心。”其中一个名叫顺条的答。
“背恩忘义之事更是万万不能做,宫中何人不是人精,像我们这样的无名小卒,即便朝秦暮楚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倒不如好好跟着自家主子,一荣俱荣。”
两小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时清絮便打岔道:“姑姑和他们说这些未免也太早了,他们年纪比我还小,不一定听得懂。”
闻言叶岚也笑了,道:“我大抵是上了年纪,总喜欢絮叨个不停。”
转眼到了临水阁,只见木门是紧闭着的。
顺条叩响门环,倒把里头的人吓了一跳:“谁啊?”
“我们是沈才人宫里的,奉主子的命来给徐小主送彩晕纱。
开了门将人请进院子,临水阁两位小宫女一人忙着将众人请进屋并上了茶水,另一人则去寝屋通传。
徐答应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如今正被沫儿搀扶着往正屋走。
她的日子过得实在惨淡,屋内阴冷潮湿,连炭都烧不起,人也几乎瘦得只剩个骨架子了,眼眶凹陷进去,圆溜溜的大眼睛显得有些吓人,再加之她皮肤白皙,双唇却几乎无了血色,令人忍不住忧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