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浸弦月,涟漪绛星碎。叫你星碎可好?”她凝视着他忽明忽暗的幽深眸子,一字一句道:“姓绛字星碎,绛星碎!惟愿你今生星河长明,亦可逢凶化吉,岁(碎)岁(碎)平安。”彼时,她的箴言恍如一道闪电击中少年几近枯竭的心河,恰如天降甘霖洗涤久旱滚烫的龟裂大地。噗通~~~噗通~~噗通~不知为何,少年的心跳频率越发快了,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见他略微出神半晌没动作,桑弦月一时捉摸不透这
两双小脚印踩在厚实的雪地里,犹如两只奔腾在山间溪流的麋鹿。
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去处,桑弦月找了几块鹅卵石垒成一座小高塔,将鱼平铺在塔前。
华光月下小人儿专注认真,鹅毛大雪飘落在她柔软光滑的发丝上,扇贝般扑腾的睫毛上,飘进她鸢尾花色般漂亮眼眸中,凉得她快速眨巴两下眼,视线瞬间清透无比……
少年看痴了。
“准备仪式完成了,过来祭拜你母妃吧。”
桑弦月见他呆愣原地,几声催促都不见回魂,一时间也忘记了他伤痛缠身,便直接将他拉跪坐地上。
好在雪铺了厚厚一层,他并未感到疼痛。
小少年行三跪九叩首,头磕得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虔诚。纵使弱不禁风身如柳絮,相比之从前此刻的他才真正感受到活得像一个人了。
“时间太过仓促了,你的生辰是没办法给你准备了,但是你母妃的祭日还是能陪你的。”
“你们北国宫内应该禁止私自燃烧纸钱和香烛,所谓心诚则灵,这座石头塔和鱼就算是替代物了。”
他的悲悯身世,桑弦月虽不能感同身受,却可以在其他方面尽量做到一丝不苟,力求尽善尽美。
“月姐姐……”声音略带哽咽,却隐而不扬。
眼中酸涩,渐渐染上猩红色,少年郎生平第一次有了落泪的冲动,他还以为此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你现在还只是个男孩儿,所以我允许你流泪。”桑弦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嬉笑道。
她也不知,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既不相识也不相知的生命过客做到如此地步。
可能,只是遵从了本心吧。
“你既说自己无名无姓,若不嫌弃那我给你取一个如何?”
“嗯。”小少年点头,默许。
在那片冰天雪地中,桑弦月掌心向上,承接下一片孤零飘落的雪花。
沉思片刻,倏地茅塞顿开:“有了!”
圆圆的脑袋一偏,点缀着星点霜花的两条垂髫发髻一歪,少女呵气如兰莞尔一笑,纤纤玉指抚上他的眉眼。
“你眼尾处小小的胎记如同这片六瓣霜花稀世独特,亦如夜空中那颗最璀璨耀眼的小碎星!”
少年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抬头看到了一片璀璨星河中那颗最为耀眼夺目的小碎星。
他,真的有资格攀比如此耀眼的存在吗?
噗通~
少年原本死寂如荒原的心此刻正怦怦跳动,他清晰感受到了。
“寒光浸弦月,涟漪绛星碎。叫你星碎可好?”
她凝视着他忽明忽暗的幽深眸子,一字一句道:
“姓绛字星碎,绛星碎!惟愿你今生星河长明,亦可逢凶化吉,岁(碎)岁(碎)平安。”
彼时,她的箴言恍如一道闪电击中少年几近枯竭的心河,恰如天降甘霖洗涤久旱滚烫的龟裂大地。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为何,少年的心跳频率越发快了,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见他略微出神半晌没动作,桑弦月一时捉摸不透这个名字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旋即挠头苦恼,“绛星碎……星碎……等等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不起来。
她转头一想,“不是,这个名字似乎秀气了点,貌似少了些男子气概,要不要换一个……”
桑弦月将‘星碎’二字在口中龃龉一番,皱着眉刚想否决。
“不。”少年想都不想立马出声打断,沉寂片刻后才偏过头有点难为情道:“绛星碎……好听。”
“寒光浸弦月,涟漪绛星碎。”绛星碎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又一遍,誓要将它烙印进脑海中,生怕不小心遗忘了。
“好。”她无奈一笑,心疼地揉了揉少年被风雪吹乱的碎发,替他拂去发梢上堆叠的雪花。
表面成熟冷静沉默寡言,把自己伪装成大人模样,可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不是孤儿却与孤儿无异,真真让她这个姐姐心疼坏了。
一阵风起,桑弦月趁着雪花还未被掌心温度消融殆尽,一口气轻轻吹散任其卷进北风中带出宫墙之外的大地。
看向远方的视线缓缓收回,小人儿朝他对视一笑。
“还有,生辰快乐!”短短一句祝福,胜过千言万语。
那一刻恍若圣光降临,瞬间照亮了他晦涩黑暗的人生。
人人皆欺他辱他,说他脸上的胎记邪祟可怖,也只有她会觉得好看。
归途中。
“月姐姐,你们凉国国姓沈,你为何却姓桑?”
“因为桑字寓意着初心坚守,代表着生命的永恒。”
雪地上,两双小脚印并肩而行渐行渐远,直至消散在苍茫雪海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