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如鸦羽的双眸平静地望着殷苏悦,似乎对于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吃惊。“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对不对?”殷苏悦声线止不住地发颤。她从前怎么也没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他太可怕了,就连身边的人,他都要掌控、盘算。从乙游世界中醒过来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周迟赫。那时的她还记得在大学认识了周迟赫这件事。只是,唯独忘记了她在乙游世界生活了几年这件事。现在想来,这么有明确指向性的片段性失忆,可应该也是他授意的人为结果
初夏袭来,白昼越来越长,六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天光还是大亮的。
房间静谧,霞光透过玻璃窗染透殷苏悦的半边身子。
这段时日,她总是会坐在落地窗边俯视窗外,不说一句话,一坐就是一整天。
直到夜幕降临了,周迟赫端着热牛奶进来叫她睡觉,她才会挪动身子。
沈暮玹离开的日子,她每天晚上还是会梦到那个孩子,只是如今那个孩子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沈暮玹。
难道他真的死了吗?在她的世界,乃至乙游世界也彻底消失了吗?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用从周迟赫那里偷拿到手机,登录游戏看看沈暮玹。
可这样的想法也仅限于她想想而已。
后来,殷苏悦尝试着用温言软语讨回手机。
的确有用,周迟赫笑着把手机还给了她,可却将她的手机断了网,一切外界的信息都接触不到。
但她仍然锲而不舍地寻找可以得到沈暮玹消息的途径。
直到有一天,她找到机会潜进了周迟赫的书房。
用她的生日成功解锁了周迟赫的电脑。
桌面上罗列这井然有序的文件。
但其中一个尤其惹眼,殷苏悦一眼就看到。
只见,那个文件的名字是‘沈暮玹替代角色’。
一个不好的念头如同野草,在殷苏悦的心底肆意疯长。
她的手指有些发抖了,缓了缓气点开了文件。
只见文件内容赫然写着,周迟赫打算写一个新的角色来替代沈暮玹。
那岂不是就代表,沈暮玹真的不见了?
不……不可能!殷苏悦握着鼠标地手心开始冒汗。
想往下滑文件,却连鼠标都已经抓不稳了。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啪嗒一声拧开。
周迟赫一身钴蓝西装,半倚门框,两手插在裤口袋里。
黑如鸦羽的双眸平静地望着殷苏悦,似乎对于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吃惊。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对不对?”殷苏悦声线止不住地发颤。
她从前怎么也没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他太可怕了,就连身边的人,他都要掌控、盘算。
从乙游世界中醒过来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周迟赫。
那时的她还记得在大学认识了周迟赫这件事。
只是,唯独忘记了她在乙游世界生活了几年这件事。
现在想来,这么有明确指向性的片段性失忆,可应该也是他授意的人为结果吧?
殷苏悦的脊背开始发毛:“周迟赫,你应该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我会撞到桌角,想起来那一切吧?”
周迟赫轻笑一声,向她走近。
半倚在书桌上,他居高临下地淡扯嘴角:“当初进入游戏时,我干涉了你的记忆,把你现实中对我的记忆都抹去了,我本以为我们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
“你既然从前对我动过心,那我就有信心你会再次喜欢上我。”
说罢,他摇了摇头:“可惜我低估了你对沈暮玹的感情。”
“现在对你我来说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周迟赫摊了摊手:“他伤害了你,而我容不下他,所以,我们都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殷苏悦死死盯着他,眼眶开始发酸:“周迟赫,我不想恨你。”
可周迟赫却满脸无所谓地低笑:“恨吧,我不介意。”
“至少恨,可以让我在你心里留下痕迹。”
殷苏悦别过脸,一滴晶莹的泪珠直直坠落地面。
周迟赫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水泽。
继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我不想你哭,我喜欢你笑。”
“你笑一次,或许我就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良久,两人之间都保持着沉默。
殷苏悦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的震惊、不解、羞辱,此刻却如冰川一般渐渐消融。
或许,她还能再见到沈暮玹。
于是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扬起来一个不算难看的笑。
殷苏悦的笑,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绽放的一朵雪莲,美则美矣,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却没想到,殷苏悦真的照做了。
周迟赫心脏处的钝痛像被一柄尖刀翻搅,他知道,她只是为了沈暮玹。
可是他有信心,沈暮玹已经是苟延残喘,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要死的人,再把殷苏悦和他之间的隔阂越拉越大。
“我可以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周迟赫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但只有一个小时。”
殷苏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但听到那少得可怜的时间,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紧攥着双拳,指节泛白:“好。”
跟着周迟赫走下旋转楼梯,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下室比殷苏悦想象的还要宽敞,各种仪器设备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一台巨大的机器静静地伫立在房间中央,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躺进去。”周迟赫冷淡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殷苏悦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躺进了机器。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上前,熟练地将一根根导线连接到她的太阳穴上。
“啊!”突如其来的电流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汗如雨下,她的眼前也瞬间一片黑暗。
在被彻底卷进那道黑色的漩涡之前,她的耳边传来周迟赫低沉的声音。
“一个小时还不醒,我就亲自进去抓你。”